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已經展開,這裡沒有飛機、大砲、核彈,武器是躍動的金融市場數據,要佔領的是匯率的製高點。
這是各大央行中,最激進的QE計劃。 每年註入流動性156萬億日元,折合近1.74萬億美元,而且不限時限及上限,直至通脹目標實現。 然而,這個政策目標幾乎是“不可能完成的任務”。
日本的銀行根本不缺乏流動性,而是缺乏願意借錢的企業和個人。 銀行放在央行準備帳戶的資金,超過了40萬億日元,是央行存款準備金所要求的五倍。 經濟不景,投資意欲低下,房地產萎靡,銀行既沒有強烈的貸款衝動,也找不到願意借貸的客戶,注入的流動性經過一下銀行的門檻,又回到央行的帳戶中。
日本經濟的結構性困境,在於人口老化、生產線外移,導致內需的消失。 貨幣擴張政策,解決不了結構性困境,過去不行,加碼之後還是不行。
其實安倍晉三的貨幣政策,乃醉翁之意不在酒,意在匯率。 強日元,令日本巨型企業的經營陷入困境。 索尼、PANASONIC及夏普三家頂級家電企業的市值,合在一起不到韓國三星的三分之一,而這些企業是日本經濟的命脈,更是自民黨的金主。 直接打壓匯率,效果不佳,更會招致“匯率操縱”的指責和還擊。 於是,安倍暗渡陳倉,借非常規貨幣政策來拉低匯率。 此招果然有效,自從安倍11月中拋出“盯通膨的貨幣政策”,日元兌美元驟貶17%,日本出口企業的股價大幅上揚。 同樣推出非常規貨幣政策的美國,對此出奇的安靜。
日元貶值,歷史上看利好亞洲股市,Reflation(編按:再通脹)故事被唱得高聳入雲。 日元套利交易(Yen carry trade)重新成為時尚,對商品貨幣乃至商品價格利好。 日元甚至為各國房地產市場帶來新一輪流動性。
然而,日元走弱對其亞洲製造業競爭對手卻是大大的不利。 韓元兌日元從谷底暴升17%,直接威脅韓國的電子、汽車、機械業。 日元升破90關口,相信韓國的反制措施很快會出台。 一旦日元匯率進入100-110區間(如安倍的經濟顧問所暗示),日本製造在不少領域甚至可以挑戰中國製造,將已在萎縮中的中國出口製造業雪上加霜。
中期來看,日元貶值這個飛鏢可能最終打在日本自己的頭上。 日元貶值,可能令嚴重依賴石油進口(核電關閉後)的貿易帳戶迅速惡化。 日本銀行擔心匯率暴貶,不是沒有道理的。